揚州的古寺、園林和精緻淮揚美食 My Yangzhou Trip

2014年5月底

這是我第三次遊揚州，但前兩次都是從南京出發一日來回，走馬看花看了看瘦西湖和個園，只稍稍感受到這文化古城的韻味，請參考2009年夏『夏日訪揚州』一文。

時隔五年，重遊且能住上三天，可以細細品味這極富歷史文化的名城，幸也。揚州地處江蘇中部，長江北岸，是長江和古代京杭大運河的交匯點。揚州市景色秀美，城市建築多古風，是中國首批24個歷史文化名城之一。至今已有2500年的建城史。自漢到清經歷了通史式的經濟繁榮。唐代即有杜牧、白居易等著名詩人寓居或到過揚州，因此留下如詩仙李白送別孟浩然到揚州時寫下的「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的名句。宋朝歐陽修、蘇軾等人也曾在揚州寓居，並興建平山堂等人文名勝。明朝太宗遷都北平後，明清兩代將近500年的政治中心集中在北方，而生產大部分鹽、糧的經濟中心則仍保持在南方。連接政治和經濟的兩條水路正是長江和京杭大運河，而揚州正位處於交界處而成為中國經濟的核心城市。由於集漕運、鹽運之盛，富有的商人於西北郊瘦西湖沿岸修築許多精美的園林，有「蘇州以市肆勝，揚州以園林勝，杭州以湖山勝」一說。娛樂業、服務業，自隋唐以來娛樂業就是揚州的支柱型產業，高級廚師、高級妓女、藝人、書畫家、古董業者，從業者不計其數。揚州與南北兩京、蘇杭二州一同被列為「士大夫必游五都會」。民間手藝亦有「揚州三把刀」著稱，即廚刀、剃刀和修腳刀，說明了揚州人的手工之精之細。

今日的揚州，除老城區仍刻意保持青瓦白牆的古徽式建築外，其他地區的馬路寬廣、高樓林立，發展的十分進步。有趣的現象是因馬路太寬，許多揚州人都不走紅綠燈而亂穿越馬路。還看到許多點如學校或機關附近設有整排大紅色的「公共自行車」，這和台北黃色的「You Bike」很相似。這次在南京和揚州還發現這兒到處是省力的電動機車〈介於腳踏車和摩托車之間〉，不排氣、沒噪音，相當環保。我們保持一貫方式以「坐公車」和「步行」來瞭解揚州人的生活方式。公車繞行了大半個城來到老城的地標「文昌閣」附近，許多著名景點都聚集於此。我們下車捨觀光大街而取附近的小馬路邊走邊逛。觀察當地來往的市民生活、雜貨店、小食舖，非常有趣。端午節將近，也看到大街上人們趕著包粽子準備過節。我們又發現有專供旅遊的巴士，一票5元人民幣，來回行駛各景點之間，當日可無限制使用。我們僅僅遊覽了大明寺、何園和揚州八怪紀念館，但是各具其趣，足以代表了揚州豐富的歷史文化底蘊。

大明寺〈六十歲以上老人憑證免費入場：〉

南宋大明年間建〈457-464年〉，故稱〝大明寺〞。到了隋朝，文帝慶壽，詔令全國三十州內建立三十座塔，以供奉舍利〈佛骨〉，其中一座立在大明寺內，稱〝栖靈塔〞。唐天寶年間，大明寺律學高僧鑒真大師應日本僧人邀請，歷盡艱難，東渡日本弘揚佛法。百年後，〝栖靈塔〞也在大火中焚毀。清庸正和乾隆皇帝均曾在此題上對聯，如「萬松月共衣珠朗，五夜風隨禪錫鳴」和「淮海奇觀別開清淨地，江山靜對遠契妙明心」。清因諱〝大明〞二字，改稱法淨寺。咸豐年間，法淨寺毀於太平軍與清軍之戰火。同治年間，由鹽運使方浚頤重建。

山門殿：供有彌勒佛，兩旁分立四大天王。穿過殿，中庭開闊，古木参天，百年黃揚、檜柏。

平山堂：北宋歐陽修任揚州太守時建。堂前花木扶疏，庭院清幽，憑欄遠眺江南諸山，恰與視線憑，所謂〝遠山來與此堂平〞，故稱〝平山堂〞。堂前對聯寫著〝過江諸山到此堂下，太守之宴與眾賓歡〞，看得出他當年瀟灑寫照。歐陽修晚年以書、酒自娛，自號「六一居士」，六一指書一萬卷、金石佚文一千卷、平日消遣有棋一局、琴一張、酒一壺，加上「吾一老翁」。

天下第五泉：在平山堂西面的古典園林西園中，又稱御苑。

鑒真紀念堂：1963年中日兩國為紀念鑒真圓寂1200周年時建，由梁思成設計。

栖靈塔：共九層，始建601年，唐代著名詩人李白、白居易等均曾登臨，留下千古佳句。唐代此塔曾燒毀，新塔於1995年重建完成。遠觀非常醒目，可謂揚州地標。

何園

又名〝寄嘯山莊〞，坐落於揚州城內。揚州園林的代表作，又被譽為〝晚清第一園〞。最早何園由同治年間，道台何芷舠在乾隆年間雙檜園舊址改建，作為何家的後花園，占地14,000平方公尺。光緒年間，園主歸隱揚州，購得隔壁吳氏片石山房舊址，歸入園林。

何園的造園技巧，是通過假山的布置，在平原地區造成峰巒疊嶂的觀感。全園可分為東西兩個部分。東園的主要建築是四面廳，為一船廳，單檐歇山式，帶回廊。船廳並不建在水上，而是在廳的四周以鵝卵石與瓦片鋪成水波紋的地面，給人似船在水中之意境。廊柱上，懸有木刻聯句〝月作主人梅作客，花為四壁船為家〞。

何園西半部是主體，是最精彩的部分。園中一大池，池北有樓七楹。中間三間稍突出，兩側各有兩間稍斂而舒展，屋角微翹，狀如蝴蝶，俗稱”蝴蝶廳“。西園以水池居中，池中央便是水心亭，這座水心亭是中國僅有的水中戲亭。古時沒有的音響設備，巧妙地運用了水面和走廊的回聲，起到了增強音樂的共鳴效果。當年園主人就是在復道迴廊之上，與賓朋共賞戲曲。中國最早融合中西建築的玉繡樓主題建築是前後兩座磚木結構兩層樓，採用中國傳統式的串樓理念，四周以廊道連接成一體環形院落，從任何一個門出入，都可以沿著走廊轉一個圈子回到原處。樓的上下連兩層為一字排開的房間，每排兩套，以三門為一套，每套各為左右兩間，中門為樓梯間，每間又採用推拉門隔斷的形式構成套間，這種房屋佈局和戶型結構，似不同程度的吸收了西洋建築的某些表現手法，而與中國住宅中的廳廂結構迥異。主人居住的玉繡樓，是兩棟前後併列的住宅樓的統稱，玉繡之名，來自庭院中栽種的廣玉蘭和繡球樹。

在何園之南，緊緊毗鄰一個規模不大的園林，名叫片石山房。相傳片石山房的假山石出自清代大畫家石濤和尚之手，現在可算是石濤疊石的”人間孤本了”。他是明末清初著名的山水畫家，開闢了揚州畫派，是揚州八怪的先驅。在石濤書房中有水滴聲，下棋的桌椅，讀書的書桌和窗外美景如畫，表達了「琴棋書畫」的意境。在這也可以看到所謂的「鏡花水月」，即著名的〝水中月〞、〝鏡中花〞，著名學者余秋雨稱在中國造園史上，能讓人仰望的就是何園的“片石山房”了。專家們認為，片石山房疊山之妙，在於獨峰聳翠，秀映清池，當得起”奇峭”二字。石壁、石磴、山澗三者最是奇絕。揚州自古就有月亮城之稱，有詩云“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赖是揚州。”而此處却是揚州白天賞月的最佳處。

角度對就可以看到月亮，其實是陽光透過小洞投射到水面 — 角度對就可以看到月亮，其實是陽光透過小石洞投射到水面

石濤老人書房裡的琴棋書畫

迴廊，就是揚州人俗稱的“串樓”，分上下兩層，隨地勢而曲直，形成一個將這個住宅院落串聯起來立體通道；這“復道”呢，就是在雙面迴廊的中間再夾一道牆，形成內外廊，這就起到了多方位連接溝通以及道路分流的作用。廊道在園林中本就是最富可塑性、最靈活的建築形式，在何園，這種建築的功能和魅力被髮揮到了登峰造極之境。復道迴廊長約一千五百多米，復道行空、迴廊曲折，既四通八達又能擋風遮雨。水磨磚砌成圖案精美的漏窗，從東邊即能看見西邊園景誘人的一角。這種借漏窗透景引人入勝的設計，是揚州園林的特色之一。

何園蘊藏著中國造園藝術的四個天下第一：享有“天下第一廊”美譽的1500米復道迴廊，構成園林建築四通八達之利與迴環變化之美，在中國園林中絕無僅有；石山房的“天下第一山”，是畫壇巨匠石濤和尚人間孤本的疊石之作；藉助一串串開在復道迴廊上的漏窗、空窗組成的花窗帶，被人們稱為“天下第一窗”；以及何園西園中的水心亭是中國僅有的中水戲臺，被稱為“天下第一亭”。同時何園還有中國最大的楠木大廳，稱清楠木大廳，片石山房也有一座，始於明朝，故稱明楠木大廳。楠木是中國極為珍貴的木材。

摘錄一段展廳裏的文字：何芷舠（即園主人）在寄嘯山莊奉養老母十八年，1901年為老母送終，盡完了孝道，此後，他把自己親手建造的偌大宅院交給別人看守，舉家遷往上海，在上海居住八年後，何芷舠就與世長辭了。在他辭世10多年後的1924年，他的後人遵照他的遺願，啟動他留下的資金，在上海辦起了持志大學。

何園是揚州大型私家園林中最後問世的一壓軸之作，因建築手法獨特多樣，藝術風格上南北相容、中西合璧，成為揚州園林的經典代表之一。

揚州八怪紀念館

為紀念清朝揚州八怪而建立，揚州八怪紀念館藏有揚州八怪的書法、繪畫、雕刻等藝術作品，同時保存明清兩代的建築。我們在關門之前趕進，匆匆欣賞了鄭板橋〈鄭燮〉的字和畫。非常喜歡他畫的竹和蘭，而他寫的字則被稱為書法界的頑童，隨興所至。

淮揚菜

傳統上被認為是中國四大菜系之一，現在通常被認為是四大菜系之一蘇菜的代表派系，指流行於江蘇省淮安、揚州、鎮江及其附近地域的菜肴，並且彙集上述菜肴之精華，是江蘇菜系的代表性風味。淮揚菜選料嚴謹，刀法細膩，火工考究，擅長炖燜，口味清淡，注重本味。主要菜品有清炖獅子頭、軟兜長魚、平橋豆腐、開洋蒲菜和蟹黃湯包。

我最早接觸的淮揚菜是在台北讀書時常去吃的川揚菜名店「銀翼」。當時以為川揚是菜系名，後來才知道銀翼飯店的前身是空軍新生社的餐廳。國民政府的空軍來台以前是設在浙江，抗戰時遷至成都，所以來台後的餐廳菜式以四川和淮揚口味混搭而成。後來餐廳開放民營，不但菜式延續下來，還取了個寓意相當的名字。銀翼也一向是先生大學同學們最常打牙祭的好地方。它的肴肉、風雞、蝦仁、炒黃膳、肴元寶、雞火干絲、煨麵、松枝素蒸餃、文思豆腐都大大有名。尤其是當年由廟裡文思和尚烹製而被乾隆皇帝大大讚賞的文思豆腐是道講究刀工的菜，把一塊白軟豆干切成如髮細絲，不花上幾年功夫是練不了的。銀翼開了有超過一甲子〈六十年〉，到現在回台灣還會偶爾想回去回味一下那熟悉的味道。

吃早茶則是揚州人的傳統。“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講的就是揚州人愛喝早茶配點心和上澡堂泡澡的生活。來到揚州怎可錯過正宗的「揚州菜」？對於一個揚州早茶館來說，必不可少的是包子和燙干絲。前次去已嚐過百年老店「富春茶社」，印象不錯。這次想好了要試試另一名店「冶春茶社」。大街上原冶春的老店已改了名叫「綠陽邨」，聽說名字被另一個「冶春集團」註了冊，只好改名。一時之間也弄不清哪個是對的，但想必差不多。隔了一天，我又回到幾年前去過的「富春茶社」再吃上一回，想試試到底哪家手藝高？這兩家都是老店了，大煮干絲、獅子頭〈清炖或蟹粉〉、湯包〈先用吸管吸湯〉和蒸餃等味道自是不差，但富春好似略占上風。但似乎也都沒什麼改進，服務還是老式作風，要先在櫃檯點菜付帳，服務員才送過來。台灣的銀翼倒還是有跟著時代在進步，看來下次來揚州，得換新式一點的揚州餐廳如同順館或獅子樓了。「綠陽邨」的對面是新的冶春集團蓋了很大很華麗復古的新樓，可能是過了飯點，沒見什麼生意。倒是新開發了平價得快餐店，可點一些小菜點心。特別要提的是揚州獅子頭，一客一小盅只有一粒，以清炖為主，不似長江以南好醬油味，像是上海人就偏愛吃紅燒獅子頭。揚州人還有一些關於吃的俗話：如要吃剛出籠的蒸餃「出籠的蒸餃，回籠的燒賣」、吃蒸餃時「輕輕提，慢慢移，先開窗，後喝湯」，最後就著薑醋一起下肚。

「富春茶社」的龍魁珠茶、蟹粉獅子頭、大煮干絲、雙麻酥餅等